「我深愛著妳。」妳的語氣好堅決,但是妳從來不曾直視我的雙眼。
我依然在清晨醒來,謎樣的清晨,我撥開了一層又一層的薄霧,才能見到些許的陽光透進來,灑在微溫的軟被上,在那裡上升的裊裊白煙是濡濕的殘留情慾和妳淺淺的微笑,還有妳蜷伏慵懶的柔軟身軀。
但是妳不願醒來。
「我寧可清醒著睡去,也不要昏沉沉的睜著雙眼。」這是妳說的,「在夢裡,我感覺我真正擁有你了,但是在這裡,你就在這裡,我卻觸摸不到你。」在夢裡?在夢裡妳的黑影拖得好長好長,我只能踩著妳影子的末梢。我老是在夜半裡驚醒過來。
今天我還是在該死的七點半起床 / 喝上一杯該死的半糖咖啡加牛奶 / 把該死的沉重化學課本放進書包 / 套上我該死的all star再打兩個死結 / 搭上該死的淡水線捷運 / 把老是忘了更換唱片(還是那片Arab Strap)那該死的隨身聽耳機塞進耳裡 / 在踏入上課教室前咬著該死的雙培根蛋三明治 / 然後把擱在頸上那該死的腦袋往攤開的書本上重重放下----我死了一天----事實上,是又一天。
「在這裡,我不要有人來打擾。」
我在黃昏之後回到家。餐桌兩側的兩張椅子還是靠攏著,跟昨天一樣。流理台裡那把菜刀還有三個盤子,欸?放多久啦?我不記得了。妳那雙紅色的短統帆布鞋靜靜躺在鞋櫃裡,依舊。妳呢,妳的笑容好美,妳的睡姿好安詳,妳是不是還在夢裡看著我?至於妳打哪天開始睡起,這個我也早就忘了。
扭開水龍頭,我將浴缸注滿了熱水。然後那股熟悉的刺鼻自來水味灌入我鼻腔,我十足興奮起來,起來了。浸泡在水浴裡,我快速的自慰,蒸氣不斷的衝擊我的腦袋,將我燻得頭暈腦脹。擊打在水面上的雙臂溢出不少的熱水流向浴室地板,汗水早和一缸水渾融在一起了。然後,噴發!!前所未有的快感激得我甚至長吼了一聲,也許隨著白濁液體的噴發,些許的憤怒以及不安也飄上天花板,散開,然後緩緩降落,好像雪花。我開心的發出幾聲呀呀痴笑。
「也許你應該好好看著自己,」妳輕輕說,「一次也好,看看這個我深愛的人,他長什麼樣。」
於是我在浴缸裡闔上了雙眼,我作了一個夢。夢中,我在挖掘洞窟,在堅硬的山牆上,我的雙手沾滿鮮血,落石不斷擊痛我的雙腳,最終我挖出了一面鏡子,鏡子裡的我,有一頭亂髮和三日未剃的鬍鬚,兩頰深陷,皮膚蠟黃,還有搖搖欲墜的門牙,但是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,清澈而且雪白,像嬰兒一般。這個人,妳深愛的人,像是擁有堅定的心志一樣,足以盡一切力量去相信某事。
睜開雙眼,一切好明亮。我將近一個月沒有好好睡過了,翻來覆去渡過這陣子每一個漫漫長夜,此時我清醒的如淋過一場春雨。我走近床邊,撫弄妳的秀髮,妳好美。而我決定了某件事。
我決定一輩子不把妳吵醒。
(2004.3.20)
- Jan 15 Sun 2006 23:33
妳不願醒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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