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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!身體在唱歌。

(about the music…)

低啞、沉重,他們來自最原始的新生生命體,掙扎著伸出他們粗短的雙手與雙腳,痛苦但不厭其煩的自海洋登陸,徐徐爬行。

但見色彩逐漸淡去,宛如破碎、無色的夢境,緩緩飄入腦海,並且佔據著久久不去。那些顏色與光影就像被玩耍撥弄著的沙礫,顫抖、重疊、互相攻擊,最後重組成一片曖昧不明的視野。

震耳欲聾的怒吼,突襲而來的是一陣狂風暴雨。海浪交互堆疊吞噬,卻層層的推高,擊起浪花狂濺。以及斗大的雨滴直瀉而下(轟隆隆地不是嘩啦啦),與海浪之間一橫一豎的來往搏鬥,激起更兇猛的浪花飛濺,交織成水霧茫茫的渾沌世界,教聽者欲走避唯恐不及又渴望駐足聆聽觀賞。

風雨退去,日光在烏雲末端逼出光線,激射出刺人的光芒。最後他們徹頭徹尾透出氣息,放出和煦的笑顏,染上斑駁燦爛的浮雲也自天邊零散飄入。他們相對起舞翩翩,繞著溫潤的圓,拍手唱和。

(and about the film…)

生命開始在腦中為第一個夢想起草,最原始也最熱切地。人因夢想而偉大。人因夢想而存在。人因夢想而死亡。弱小的身體微微顫抖,他們為夢想巨大且迅速的侵占與吞蝕恐懼,同時又為夢想所帶來的無限可能興奮不已。他們想抗拒夢想、遠離夢想,又想擁有夢想、展示夢想。體內的骨骼與臟器扭曲摩擦,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。

有某種慾望熱切地、飢渴地在身體裡醞釀,藉著互相結合,他們獲得極短暫的歡愉。他們為這樣的儀式起名:翻雲覆雨、巫山雲雨、魚水之歡,並且罩以神聖的光環,渴求它擁抱它。這也令他們學會了愛,從互相交換的滋潤洗滌,似乎也向更深的神往境界探索,體認它,並珍惜它。

屬於身體最赤裸最血淋淋的,是粗糙原野的獸性。他們學會互相搏擊、咬嚙,以懾人的銳利眼神,以凶狠的狂亂氣焰,以狠毒的包藏禍心,以無窮的征服野心,進行無法停止的毀滅再毀滅,直到一方倒下為止。沾染鮮血的雙手滿足了破壞慾,也讓他們學習了恐懼、痛苦以及憐憫。

萬物終將邁向凋零。他們將再不能行走,將再不能揮舞雙臂歡呼,將再不能咆哮發聲,將再不能抬起頭觀望天空滿滿的星星點綴,將再不能舉起槍桿斧頭互相投以仇視的眼光,將再不能溫柔的親撫愛侶,將再不能為未來描繪羅織燦爛的畫面。因他人而終結,因自我而終結,成千上萬的大道小徑的標的都指向消逝、毀壞、腐敗、灰飛湮滅。這是終點,然而也是令一個起點,有人說。

生命的曲譜沒有休止符,這首為身體而譜的頌歌並不會停歇,他們將恆久歌唱直到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。

然而,我們是否真的就此學會了唱這首歌?

(2004.2.26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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